答小师妹问

作者按：上月底发生的温州动车事故及后续发展，对某小师妹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和上大学以来接触到的种种人和事来说是一次冲击，也向我提出疑问。作为一只比她多吃了七年人间烟火的野人，解答什么的还远未够班，不过倒是可以分享一下我自己的看法。于是就有了这篇博文。


你只需要记住几点：
1、不要被所谓的“西方”、“国情”之类的说法所蒙蔽，那是陷阱和圈套。中国人需要的也不是所谓的西方民主主义或者东方社会主义，而是对公权力进行有效、严格的监管和约束。不受任何约束的公权力伤害起公共利益是非常可怕的，所以要把这只人类创造出来、权利大得可怕的大怪物关在全透明的笼子里驯养。这是普适的，也是现代国家和政府概念里的关键所在，不以所谓的“国情”为转移的。


2、是纳税人每年承受着全世界第二重的税负养活着这班没有经由我们同意就肆意代表我们的公职人员（包括底层公务员和处于权力颠峰的九长老），我们出钱，他们提供公共服务产品，干得好就继续干下去，干不好，就滚蛋，就是这么一种雇佣关系，干净利落。是我们雇佣政府为我们干活，而不是政府养活了我们。这就是现代国家概念里面的契约精神，我们需要的也是这些，而不是皇权时代的天子与臣民关系。


3、公民之道，在于社会责任感的觉醒。面对公权力，任何人都是弱者；面对不受约束的公权力，甚至贵为国家副主席都无法使用宪法保护自己。因此你同样要记住波士顿犹太人大屠杀纪念碑上面，有这么一段话：

在德国，起初他们追杀共产主义者，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主义者；接著他们追杀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教徒；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却再也没有人站起来为我说话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永远站在弱者一方。在大陆，如果我们不为弱者说话，当推土机开到自己家房子的前面，当自己的孩子饱受三聚氰胺肾结石的折磨，当我们的亲人因为人祸而枉死……就再没有人为我们说话了。


4、同样，公民之道，在于积极参与，无论是救死扶伤的公益行动，还是国家大事的参政议政。不要被所谓的“政治目的”吓怕，我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才搞明白，最大的政治不是政绩，不是经济，而是民生。当07年厦门市民静默地在街头散步表达自己拒绝石化基地的意愿就算面对大批警力也没有发生暴力行为，当09年广州市民拒绝番禺垃圾焚烧厂而在人民公园的市府总部门外喊出那一句“我们不要被代表”的时候，公民社会的曙光就在前方闪耀着了。


5、回到这次的温州动车事故，真正的公民所为，绝不是无力地哀悼、祈祷，而是奋起理性地对公权部门问责，没错，政府生来就是应该被问责和质疑的，不妨从各个角度质疑，就算错了也没关系，再从另一个角度继续质疑就好了。


你现在需要的，不是跟你家人同学辩论些什么，而是尽可能地拓宽自己的视野，使自己的信息获取渠道不限于那有限的几个来源，信息也是有立场的，多元化、多角度的信息看得多了会让你产生思考的欲望，人一旦开始思考，除非被消灭，否则就不会停止下来。“为什么？”“凭什么？”“怎么做？”问多了，自然就想通了。只要越来越多的人想“通”了，公民社会就会随之而来，而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国际互联网要被厚厚的高墙阻隔，因为建墙的人在恐惧，恐惧人民独立自主的思考。